第(1/3)页 就在朱棣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被恐惧捏爆的时候,那座如同巨兽般沉默的金陵城,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响。 嘎吱——沉重得仿佛能压碎人骨头的声音,缓慢而坚定地响起。 那紧闭的,象征着大明帝国至高无上权力的正阳门,竟然就这么在他们眼前,一寸一寸地,向内打开了。 不是一道缝,不是一个供人出入的小口。 是洞开! 城门大开,露出了里面幽深如地狱入口的甬道。 朱棣的瞳孔猛地收缩。 这是要做什么? 诱敌深入? 还是…… 绝对自信的炫耀? 不等他想明白,一阵整齐划一,仿佛踩在人心跳鼓点上的脚步声,从城门内传了出来。 “咚!” “咚!” “咚!” 每一步,都像是重锤,狠狠砸在七位藩王和他们身后几十万大军的心头。 先是一列列身着玄甲、手持长戟的步卒,他们迈着同样的步伐,沉默地走出城门,在城外迅速列成一个又一个方阵。 鸦雀无声,只有甲叶碰撞的细碎声响和沉重的呼吸。 那股子铁血肃杀之气,比城墙上看到的更加浓烈百倍,扑面而来,几乎让人窒息。 紧接着,是骑兵。 数不清的铁骑洪流,从城门内奔涌而出,向两翼展开。 骑士们同样沉默,只有马蹄踏在泥地上的闷响,和战马偶尔打出的响鼻声。 他们手中的马槊,斜指天空,锋利的槊尖在阳光下连成一片晃眼的寒光之林。 项羽、白起、冉闵、霍去病…… 一个个在史书上留下赫赫威名的杀神,各自率领着自己的部队,簇拥在一个人的身后。 那个人,正是朱栢。 他换下了一身华丽却不便行动的黄金锁子甲,穿上了一套更加贴合实战的暗金色鱼鳞甲,猩猩毡的披风依旧在身后飞扬,如同燃烧的火焰。 他没有戴繁复的紫金冠,只是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长发,更显英武逼人,杀气凛然。 他骑在一匹通体乌黑,唯有四蹄踏雪的宝马之上,缓缓地,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,率领着他那支令人胆寒的军队,来到了阵前。 他停在了距离朱棣大军约莫一箭之地的地方。 身后,是数万精锐组成的钢铁壁垒。 身前,是朱棣等七位藩王和他们那显得有些散乱的几十万“勤王”大军。 空气仿佛凝固了。 两军对峙,一边是纪律严明、杀气冲天的百战精锐;另一边,却是士气低落、军心浮动的七拼八凑之师。 高下立判。 朱棣握着马缰的手,指节已经捏得发白。 他身后的晋王朱棡和秦王朱樉,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,嘴唇哆嗦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 他们脑子里预演了无数种攻城的惨烈景象,却唯独没有想过,朱栢会以这样一种君临天下的姿态,主动出城,与他们对峙。 这是何等的狂妄! 又是何等的自信! “老十二……” 朱棣强迫自己开口,声音却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,“你可知你犯下的是何等滔天大罪?还不速速放下兵器,入城请罪!父皇念及骨肉亲情,或许还能饶你一命!” 他这番话说得色厉内荏,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有半分底气。 所谓的“勤王救驾”,在此刻显得无比讽刺。 朱栢听了,脸上却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,那笑容里充满了怜悯和嘲弄。 他甚至没有直接回答朱棣,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手。 “四哥,别急着给弟弟我定罪嘛。我这儿有份大礼,想先让你过过目。” 他的话音刚落,身后阵中,便有十几个楚军士兵,抬着一口沉重的、通体刷着黑漆的棺椁,步伐沉重地走了出来。 “咚!” 棺椁被重重地放在了两军阵前,激起一片尘土。 那黑色的棺木,在阳光下,散发着一股不祥的、阴冷的气息。 朱棣的心猛地一沉。 这是什么意思? 抬棺死战? 不对! 这是要干什么? 不止是他,所有藩王的目光都被那口突兀的棺材吸引了过去,脸上写满了惊疑和不解。 朱栢的目光扫过朱棣,又一一掠过他身后那些面色各异的兄弟,嘴角的弧度更大了,只是那笑意,没有半分温度。 “四哥,你可知道,这里面装的是谁?” 朱棣喉结滚动了一下,没有作声。 他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。 朱栢也不需要他回答,自顾自地揭晓了谜底,他的声音不大,却像是一道道惊雷,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。 “这里面躺着的,是咱们的好兄弟弟,蜀王朱椿!” “轰!” 这句话,如同一颗炸雷,在七位藩王脑中轰然炸响! “什么?!” 秦王朱樉失声叫了出来,“十一弟他……他怎么会……” 晋王朱棡更是脸色煞白,身体在马背上晃了晃,险些栽倒下去。 朱棣只觉得眼前一黑,一股血气直冲头顶。 朱椿? 那个温文尔雅,博学多才,从不参与他们这些兄弟纷争的朱椿,死了? 怎么可能! 他进京的时候,不还好好的吗? 朱栢欣赏着他们脸上的震惊和不可置信,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,取而代লাইনে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恨意。 “怎么死的?” “我来告诉你们!” 朱栢的声音陡然拔高,充满了愤怒的控诉。 “就因为十一哥心善,不忍看我楚军将士与朝廷大军自相残杀,血流成河,便入宫向父皇和那个好皇孙求情,希望我们兄弟能坐下来谈一谈,免动干戈!” “结果呢?” “结果,那个口口声声标榜仁孝的皇太孙朱允炆,竟说十一哥是我的同党,蛊惑父皇,将他……将咱们的兄弟,活活吊死在了午门之上!” “若不是我的人拼死将他的尸身抢了回来,现在,他的尸首恐怕已经被那些阉人拖出去喂狗了!” 朱栢的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,每一个字都像是沾着血的刀子,狠狠扎进在场所有朱家子孙的心里。 吊死在午门之上! 朱棣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。 他能想象到那个画面。 那个一向与世无争,以德行闻名于世的弟弟,像一个罪大恶极的囚犯一样,被高高挂在象征着皇权至高威严的午门上,在屈辱和痛苦中死去。 而下令的,竟然是他们一向认为“仁厚”的皇太孙! 一股彻骨的寒意,从朱棣的脚底板,瞬间窜到了天灵盖。 疯了! 朱允炆那个小崽子,是疯了吗?! 这种残害叔父的恶行,他怎么敢做得出来?! 朱栢冰冷的目光,像鹰隼一样死死锁住朱棣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