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他瞳孔猛地一缩,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,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。 虽然他心里一直藏着这个念头,但从未有人敢如此赤裸裸地在他面前说出来。 这个妖僧! 他果然不是凡人! 朱棣盯着姚广孝,眼神复杂,有震惊,有警惕,但更多的,是找到同类的兴奋与狂热。 “殿下,” 姚广孝没有看到朱棣那杀人般的目光,自顾自地继续说道,“如今的天下,已非朱家的天下,而是强者的天下。谁的拳头硬,谁的兵马多,谁就能坐拥万里江山。” 他的手指顺着地图上的长江,一路向北滑动,最终,重重地落在了奔腾咆哮的黄河之上。 “朱栢虽强,但他刚刚夺取金陵,根基未稳,人心未附。他需要时间来消化南方的疆土,安抚那些心怀鬼胎的世家大族。他现在,最怕的就是腹背受敌。” “所以,他不敢轻易北上追击我们。” 朱棣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,眼中的暴怒被冷静的思索所取代。 他顺着姚广孝的思路,开始审视当前的局势。 姚广孝见状,继续加了一把火。 “殿下,我们现在应该立刻后撤,画黄河为界,退守北平。” “黄河是天险,易守难攻。我们以幽州四郡为根基,背靠辽东广阔的土地和悍不畏死的边军,进可攻,退可守。” “只要我们守住黄河一线,朱栢的兵马就过不来。我们便有了充足的时间,在北方积蓄力量,整顿兵马,等待时机。” 姚广叫孝的声音带着奇特的魔力,在朱棣面前展开了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。 “朱栢小儿,黄口竖子,骤然得志,必然骄狂。他要面对的,不仅仅是我们。南方的那些藩王,哪个是省油的灯?还有那些前朝余孽,地方豪强……够他喝一壶的了。” “等到他被这些琐事缠得分身乏术,等到他南方的统治出现动摇,就是殿下您,挥师南下,取而代之的最好时机!” “届时,殿下以王者之师,吊民伐罪,天下百姓,必将箪食壶浆,以迎王师。这天下,舍您其谁?” “舍我其谁……” 朱棣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,眼中闪烁着灼热的光芒,那是名为“野心”的火焰。 是啊,他为什么要替那个昏聩的老家伙和那个无能的侄子卖命? 既然他们都守不住这江山,凭什么他朱棣不能取而代之? 他朱棣,镇守北疆十数年,战功赫赫,威名远扬! 论打仗,论治军,他比朱栢那只会耍阴谋诡计的竖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倍! 凭什么皇位是他的? 不服! 朱棣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,他走到地图前,目光如鹰隼般锐利,死死地盯着黄河以北那片属于他的土地。 道衍说得对。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。 退一步,海阔天空。 暂时的退让,是为了最终的胜利。 “传我将令!” 朱棣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坚定,再无一毫的暴躁。 “全军拔营,后队变前队,依次向北平方向撤退!” “命令各部,步步为营,构筑防线,严防朱栢小儿的追兵!” 他的目光转向南方,眼神深处,是无尽的冰冷与杀意。 朱栢…… 你给本王等着。 今天你让我灰溜溜地滚回北平。 总有一天,本王会让你连滚的地方都没有! 本王要将你碎尸万段,让你和你那所谓的楚国,一起化为灰烬! 这天下,最终只能是我的! 随着朱棣一声令下,庞大的燕军联营开始缓缓地动了起来。 五十万大军,如同一条不见首尾的钢铁巨龙,在茫茫的雪原上,开始了一场漫长而压抑的撤退。 寒风呼啸,卷起地上的积雪,打在士兵们冰冷的铠甲上,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。 没有人说话,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车轮碾过雪地的“咯吱”声。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。 每一个士兵都绷紧了神经,握着兵器的手心里满是冷汗,不时地回头望向南方,在那片白茫茫的天地尽头,随时会冲出朱栢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铁骑。 朱棣骑在马上,身姿笔挺,面沉如水。 他恨朱元璋和朱允炆的无能,更恨朱栢的狠辣与决绝。 只需要四五日…… 只要金陵城能再多抵挡四五日! 他就能将朱栢彻底碾碎在金陵城下! 可现在,一切都成了泡影。 他成了丧家之犬,而那个他最看不起的弟弟,却成了九五之尊。 何其讽刺! “噗——”腥甜的液体涌上喉头,朱棣强行咽了下去。 他不能倒下。 他若倒下,这五十万大军,便会瞬间分崩离析。 他抬起头,迎着刺骨的寒风,看向遥远的北方。 那里,是他的北平。 是他的根基。 也是他卷土重来的希望。 “朱栢……”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,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个名字。 “我们,来日方长。” 死寂。 “报——!!” 一个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帐,浑身泥水,嘴唇冻得发紫,他甚至来不及行礼,就扑倒在地,嘶声喊道:“殿下!金陵急报!” 朱棣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!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,一把将那斥候拎了起来,吼道:“说!是不是朱栢追来了?!” 那斥候被他摇得七荤八素,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蜡丸,颤声道:“不……不是……是……是王妃……” “王妃?” 朱棣愣住了。 徐妙云? 她怎么了? “难道他还敢对自己的嫂子,有什么非分之想!” 他一把捏碎蜡丸,展开里面的密信,目光飞快地扫过。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。 “燕王妃徐氏,于午门前,雪中跪求,未果。” 之前朱允炆给自己做寿,召集所有藩王前往应天府。 徐妙云先行一步,前去拜见母亲,徐达之妻。 想不到遭遇政变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