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有人帮柳残阳。 或者说,有人在利用他对妹妹的执念,将私刑包装成天谴,搅乱人心,逼朝廷出面追查旧案——而这背后,必然牵扯更深。 但他不动声色。 当日下午,他向巡防营递交一份公文,提议恢复已废十余年的“元宵巡灯制”,并亲自拟定新的鼓楼更次表。 其中最关键的一笔,是将第四更提前半刻。 魏铁衣看到文书时脸色铁青:“沈评事,你这是要扰民?” “非也。”沈观淡淡道,“民已不安,唯有以正破邪。若真凶依赖鼓点行事,打乱其节奏,便是破局之机。” 魏铁衣冷哼:“你一个九品小官,竟敢擅自更改更鼓?出了事谁担?” “我。”沈观直视他,“若有异动,我一人承责。” 围观差役屏息。 他们从未见过这个平日沉默寡言的年轻人,此刻竟有如此锋芒。 随后,沈观又命人在南市各巷张贴告示,墨迹鲜亮: “天罚乃虚妄,真凶惧光火!今夜万家灯火不熄,孩童提灯游街,共照邪祟无所遁形!” 一时间,坊间哗然。 有人嗤笑,更多人却暗自心动。 接连三具尸体吊于风雨之中,谁不怕下一个就是自家亲人? 当晚,竟真有数十户人家点亮门灯,孩童嬉闹着举灯穿巷,稚嫩歌声飘荡夜空。 “万灯照邪……”沈观立于街角阴影中,望着满城灯火如星河倾泻,唇角微扬。 他在等一个人。 一个只听记忆鼓声的人。 而那一夜,必定在子时到来。 当所有灯火汇聚成网,当虚假的光明织就牢笼——那个活在过去的男人,终将走入他亲手构建的时间祭坛。 沈观转身离去,袍角扫过湿冷石阶。 他没有回衙,而是登上了鼓楼。 钟阁深处,一片漆黑。 他取出一面铜锣,轻轻搁在膝上,手指抚过边缘,静候子时来临。 风,再度吹起。子时三刻,风歇。 鼓楼钟阁之内,沈观盘膝而坐,铜锣横于膝上,指尖轻搭锣边,如抚琴弦。 他闭目凝神,耳廓微动,捕捉着城中每一缕细微声响——孩童提灯嬉闹的笑语、巷口老妇熄灯前的低语、巡防营差役在暗处换岗的脚步……还有,那一阵由远及近、节奏分明的竹杖点地声。 来了。 柳残阳拄着枯竹杖,缓步走入灯市口中央。 他双目失明,眼窝深陷如枯井,却走得极稳,仿佛脚下每一步都踩在记忆的鼓点上。 夜风拂动他破旧的衣袍,像一片不肯坠落的秋叶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