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而今药阁初立,根基未稳,一旦被扣上“蛊惑民心、僭越立制”的帽子,别说药律,连百名学徒都难逃清算。 她缓缓站起,目光扫过残墙、碎土、空荡的拓架,最终落在熔炉方向。 火已熄,炉心尚温。 “他们怕真相。”她低语,“所以要偷,要改,要让铁碑变成罪证。” 风穿墙而入,吹动她素白衣角。 她忽然转身,声如断铁:“重铸碑心——加刻第四条。” 众人屏息。 “凡篡改药律、陷害医者,无论出身,皆为药敌。” 字字如钉,凿入夜色。 老铁匠猛地捶胸:“我这就重烧陶模!” “不必。”云知夏抬手,从怀中取出一块暗金铭片,纹路与左臂印记完全吻合,“这是我用‘药髓合金’私制的碑核,只待熔铁灌入,便与原碑血脉相融,永不分离。谁若妄改,碑面药纹自会崩裂显伪。” 众人骇然。此等手段,已近乎“以心铸法”。 熔炉重燃,铁水再沸。 云知夏立于炉前,眸光沉静如渊。 她知道,这一炉铁,不再是立规之碑,而是一道战书——向整个旧医政、旧礼法,宣战。 而此刻,孙典史已悄然归府。 他关紧书房门,从袖中抽出那份礼部密令,盯着“查账”二字良久,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摸向怀里另一物——一张皱巴巴的药效日志抄纸,上面写着:“黄芪三钱,火候三刻,水量七分,患者脉象由浮转沉,咳减三分。” 他闭上眼,幼时一幕骤然浮现:母亲蜷在床角,咳血不止,太医只道“体虚受寒”,换了三副“名方”,最后一剂竟是霉变黄芪碾粉混入。 父亲怒砸药罐,却被一句“御药岂有错”堵回咽喉。 他睁开眼,手微微发抖,却提笔蘸墨,在《礼记》夹层中一笔一划,誊下“三验法”全文。 火光摇曳,映着他额角冷汗。 他知道——自己已站在悬崖边。 一边是仕途安稳、礼法纲常;一边是那盏照亮药阁的灯火,和一群跪地宣誓的“贱籍医者”。 他吹熄灯,喃喃:“若医道真能以实证立,那……我孙某人,也算见过一次天光。” 夜未尽,风更紧。 药阁东厢,“共验台”烛火通明。 三名学徒分坐三方,面前各置一碗刚煎好的“清血散”,药气微苦,氤氲如雾。 他们提笔记录,神情专注,却未察觉——其中一人笔尖微顿,另一人眉头悄然蹙起。 而云知夏站在廊下,望着那三盏摇曳的灯,忽觉心头一跳。 她太清楚——真正的风暴,从来不在墙外,而在人心深处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