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三日后,药阁门前。 晨光初透,薄雾未散。药香氤氲的台阶上,骤然传来一声闷响。 老药农倒下了。 他蜷缩在石阶前,双目紧闭,口吐白沫,四肢剧烈抽搐,十指扭曲如枯枝,僵硬地蜷成一个古怪姿势——像是握笔书写,却又带着痉挛的力道,指节泛白,青筋暴起。 他嘴唇不停开合,声音低哑如磨砂:“违律者……削籍……焚书……不得行医……” 药童惊叫,弟子奔走,药阁内外瞬间乱作一团。 云知夏闻声而出,一袭素白衣袍拂过门槛,步履沉稳,眼神却冷得如霜雪覆刃。 她蹲下身,指尖搭上老药农腕脉,闭目凝神。 脉象虚浮紊乱,气血逆行,却无毒侵之象,脏腑亦未受损。 寻常大夫至此,怕是要束手无策。 可云知夏的“药感”却在剧烈震颤——那是她以数十年药理浸淫、生死边缘磨砺出的第六感,能感知百丈内生命气息的微变。 此刻,她清晰“听”到一股极细微的波动,如蛛丝般缠绕在老药农脑神之间,频率诡异地律动着,竟与三日前那黑影袖中铜符散发的韵律残影如出一辙! 她猛地睁眼,眸底金光一闪而逝。 “不是毒。”她缓缓起身,声音冷彻,“是洗脑的余波。” 药阁内一片死寂。众人面面相觑,不解其意。 唯有小竹站在廊下,指尖攥紧了记录册,声音发颤:“阁主……我查了近五日的接诊簿……有两人,也有异状。” 她翻开一页,声音压低:“李医士,三日前开始夜夜梦呓,反复背诵《医律典》第七章‘禁方录’,醒来却全无记忆;还有张大夫,昨日拒诊一名流民,说‘非律许可,不得施术’,可我们早已废除医律司,哪还有什么许可?” 云知夏目光一凝。 三例,症状不同,表现各异,却都指向同一根源——神志被某种力量悄然侵蚀,如春雪渗地,无声无息,却已深埋。 “媒介……”她低语,“一定是媒介。” 她环视药阁——通风口、香炉、茶具、药方纸……所有可能携带残留物的角落,都在她脑中迅速排查。 前朝“律司”以“律引术”操控医者,靠的不是刀剑,而是潜移默化的渗透。 特制药墨、焚化律纸、诵读古调……皆可成毒,无形无色,杀人于神不知鬼不觉。 正思忖间,一道素色身影踉跄奔入。 沈青璃来了。 她本在药阁后院静养心神,听闻异状,披衣便至。 此刻她脸色惨白,盯着老药农那双执笔状的手,指尖猛地一颤,几乎站立不稳。 “这……这是‘律引术’……”她声音发抖,伸手触上患者额头,仿佛触到了滚烫的烙印,“我……我曾亲手批准过三次。他们把人关进‘净心堂’,用特制墨汁抄写律条,抄满百遍,焚灰入茶,七日之后,神志归律……” 她忽然哽住,眼眶通红:“他们说,这是净化庸医,肃正医道……我以为……我以为那是秩序……” 云知夏冷冷看着她,一字一句:“你曾是刽子手,现在,可以选择做赎罪者。” 沈青璃浑身一震,抬头看向云知夏,眼中痛悔如潮。 药阁内风声骤紧,仿佛有无形之音再度低回,缠绕梁柱,渗入骨髓。 云知夏却已转身,目光如刀,扫过整个药阁。 她看见香炉中残灰未尽,看见通风口微动,看见案上几份旧日抄本,纸色泛黄,墨迹沉暗。 “律音未灭。”她低声,却字字如钉,“有人在重启它。” 她不再多言,只抬手,指尖一缕金焰悄然燃起,不炽热,却极凝练,轻轻拂过老药农眉心。 那一瞬,药感如网铺开,终于捕捉到那丝几乎不可察的“律音残频”——如幽魂低语,循环往复,试图重塑神识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