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“等咱把这最后一点事办完,咱就去找你们……” 他的声音,微弱得如同梦呓。 朱栢知道,他口中“最后一点事”,指的是什么。 他还在想着,如何为他那个废物孙子,朱允炆,扫清最后的障碍。 他还在想着,如何从他这个“逆子”手中,把皇位夺回去。 真是……可悲,又可笑。 朱栢没有再看下去。 他悄无声-息地,转过身,离开了这座充满了死亡气息的院落。 当他重新走出西苑的大门,再次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时,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 空气中,再也没有了那股腐朽的味道。 他回头,看了一眼那座被黑暗笼罩的宫殿。 眼中,最后一丝复杂的情绪,也消失不见。 取而代之的,是更加坚硬,更加冰冷的决绝。 他不会变成朱元璋那样。 他不会被任何情感所束缚。 儿子,兄弟,父亲…… 所有这些,在皇权面前,都一文不值。 任何敢于阻挡在他面前的人,都只有一个下场。 死。 他迈开步子,朝着武英殿的方向走去。 他的背影,在月光下拉得很长,孤单,却又充满了力量。 他,才是这个夜晚,这个皇宫,这个天下,唯一的主人。 东宫旁的小院,死寂得像一座坟墓。 朱允炆蜷缩在角落里,像一只被抛弃的野狗,舔舐着自己身上的伤口。 自从那天,那个名叫张武的侍卫,接下了他的信和玉佩之后,已经过去了好几天。 这几天,对他而言,每一分每一秒,都是煎熬。 他不知道张武成功了没有。 他不知道叶孤城,会不会答应他的请求。 他更不知道,朱栢那个魔鬼,什么时候会突然想起他,然后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,碾死自己。 恐惧和希望,像两条毒蛇,在他的心里反复撕咬,让他夜不能寐,食不下咽。 他的精神,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。 “吱呀——” 一声轻响,院门被推开。 朱允炆像一只受惊的兔子,猛地从角落里弹了起来,惊恐地望向门口。 进来的,是一个提着食盒的小太监。 朱允炆认识他,这几天,都是他来送饭。 小太监放下食盒,看都没看朱允炆一眼,转身就要走。 “站住!”朱允炆沙哑地叫住了他。 小太监的身子一僵,回过头,脸上带着几分畏惧:“罪……罪人,有何吩咐?” “张武呢?”朱允炆死死地盯着他,“这几天,怎么都是你来?张武去哪了?” 小太监的脸色“刷”的一下白了,眼神躲闪,不敢与他对视。 “张……张武他……他前几天,突发恶疾,已经……已经死了。” “死了?” 朱允炆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,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,才没有倒下去。 死了…… 怎么会这么巧? 偏偏在这个时候,突发恶疾,死了? 一个念头,如同闪电,划过他的脑海。 被发现了! 一定是朱栢那个魔鬼,发现了他和张武的计谋! 张武,是被灭口了! 那封信……那块玉佩…… 完了…… 一切都完了…… 朱允炆感觉自己的手脚,瞬间变得冰凉,连血液都仿佛被冻住了。 他最后的希望,破灭了。 等待他的,将是朱栢那无穷无尽的,残忍的报复! “不……不……”他无意识地摇着头,嘴里发出绝望的呢喃。 那小太监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,眼中闪过一丝不忍,但更多的,是恐惧。 他不敢再多待一秒,躬了躬身,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。 院子里,再次只剩下朱允炆一个人。 绝望,像潮水一般,将他彻底淹没。 他想到了死。 用头撞墙,或者咬舌自尽。 死了,就一了百了。 就再也不用承受这种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羞辱了。 他的目光,落在了那张破旧的桌子上。 桌上,放着一双吃饭用的筷子。 他一步一步,像个行尸走肉一样,走了过去。 他拿起那双筷子,手抖得厉害。 只要……只要把这两根筷子,狠狠地插进自己的喉咙…… 一切,就都结束了。 他闭上眼,双手举起筷子,对准了自己的脖子。 就在他准备用力的那一刻。 一个声音,一个他做梦都想听到的声音,却又在此刻显得无比诡异的声音,从他身后响了起来。 “你想死?” 朱允炆浑身一震,手中的筷子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。 他猛地回过头。 只见一个白衣人,不知何时,已经悄无声息地,站在了他的身后。 那人一身白衣,胜过天上雪。 面容冷峻,眼神孤高。 怀中,抱着一柄古朴的长剑。 月光从窗户的缝隙里照进来,刚好落在他身上,让他整个人,都仿佛在发光。 他就像一个从月亮上走下来的仙人,不染一丝凡尘。 “你……你是……”朱允炆的嘴唇哆嗦着,一个名字,呼之欲出。 “白云城主,叶孤城。” 白衣人淡淡地开口。 真的是他! 他真的来了! 朱允炆感觉自己的心脏,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。 狂喜,如同火山爆发,瞬间冲散了方才的绝望和恐惧。 他没有死!张武没有失败! 叶孤城,接到了他的信! “叶……叶城主!”朱允炆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连滚带爬地扑到叶孤城的脚下,抱着他的腿,嚎啕大哭。 “您……您终于来了!允炆……允炆给您磕头了!” 他一边哭,一边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,发出“砰砰”的响声。 他把所有的委屈,所有的恐惧,所有的希望,都寄托在了眼前这个如同神明一般的男人身上。 叶孤城没有动,只是低头,平静地看着脚下这个鼻涕眼泪糊了一脸,再无半分皇家仪态的废帝。 他的眼中,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。 这就是太子朱标的儿子? 这就是那个让他不惜玷污自己的剑,也要来还人情的人? 他想起了朱标。 那个温文尔雅,气度恢弘,即便身处陋室,也难掩其天潢贵胄之气的男人。 再看看眼前这个…… 叶孤生的心里,第一次对自己所坚守的“道义”,产生了怀疑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