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他顿了顿,目光变得意味深长。 “比如说,您派出去给朱宸濠和朱棣传信的毛骧?” 听到“毛骧”这个名字,朱元璋那浑浊的眼睛里,猛地闪过一丝光亮,随即又被无尽的惊恐所取代。 他……他怎么会知道? “父皇是不是在想,儿臣是怎么知道的?”朱栢仿佛能看穿他心中所有的想法,慢悠悠地说道,“父皇啊父皇,您真是老了。您以为您做的那些小动作,真能瞒得过儿臣的眼睛吗?” “从您让毛骧带着假虎符出宫的那一刻起,他的一举一动,就都在儿臣的掌控之中。” 朱元璋的心,一瞬间沉到了最深的谷底。 完了。 一切都完了。 他最后的希望,也破灭了。 看着朱元璋那张瞬间变得灰败的脸,朱栢脸上的笑容,终于带上了一丝残忍的快意。 “父皇,您别急着绝望啊。” “儿臣今天来,可是给您带来了一份大礼。” 他对着身后的老太监使了个眼色。 老太监会意,躬着身子,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沉重的木匣,放在了朱元璋的床边。 “父皇,您猜猜,这里面是什么?”朱栢的声音里,充满了戏谑。 朱元璋死死地盯着那个木匣,他的身体,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。他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。 “打开它。” 朱栢的声音变得冰冷。 “让父皇,好好看看他最忠心的那条狗,最后的下场。” 老太监伸出干枯的手,缓缓地,打开了木匣的搭扣。 木匣被打开了。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,瞬间弥漫了整个寝宫。 朱元璋瞪大了眼睛,死死地盯着木匣里的东西。 那是一颗人头。 一颗双目圆睁,脸上还残留着无尽惊恐和不甘的人头。 那张脸,他再熟悉不过了。 是毛骧! 跟了他一辈子,为他干了无数脏活累活,他最信任的锦衣卫指挥使,毛骧! “啊——!” 朱元璋的喉咙里,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嘶吼。 他的身体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,仿佛回光返照一般,一股力量涌遍全身。他伸出干枯的手,想要去抓住朱栢的衣领,想要将这个逆子碎尸万段! 然而,他高估了自己。 他只挣扎了一下,就浑身脱力,重重地摔回了床上,口中喷出一口黑血,溅在了明黄色的被褥上,触目惊心。 “父皇,您何必这么激动呢?” 朱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,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。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,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被血点溅到的衣角,然后将手帕随手扔在了地上。 “毛骧他,辜负了您的期望,也辜负了朕的信任。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,却与逆贼勾结,意图颠覆我大明江山,此乃取死之道。” “儿臣将他就地正法,清理门户,也是为了我朱家江山的万年永固。父皇您,应该高兴才对。” “你……你……”朱元璋指着朱栢,气得浑身发抖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 他知道,朱栢这是在诛心! 他杀死了毛骧,不仅仅是斩断了自己与外界最后的联系,更是在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,告诉自己,他朱元璋,已经彻底输了,输得一败涂地。 “父皇,您是不是觉得,毛骧死了,一切就都结束了?” 朱栢看着朱元璋那张因为愤怒和绝望而扭曲的脸,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加冰冷。 “不,不,不。” 他摇了摇手指。 “好戏,才刚刚开始呢。” “毛骧虽然死了,但他传出去的消息,却让儿臣知道了两件很有意思的事情。” “一件是,儿臣的好四哥,燕王朱棣,在天牢里,似乎还不太安分。” “另一件是,儿臣的好大侄,被儿臣圈禁在东宫的建文皇帝朱允炆,也同样在等着机会,想要东山再起呢。” 朱栢俯下身,凑到朱元璋的耳边,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,轻声说道: “父皇,您说,我是应该先杀了朱棣,以绝后患呢?” “还是……先送您的好孙子朱允炆上路,让他去地底下,跟他的父王朱标团聚呢?” 这番话,如同最恶毒的诅咒,每一个字,都像是一把烧红的刀子,狠狠地捅在朱元璋的心窝里。 儿子,孙子…… 这些都是他的血脉,是他朱家的根! 现在,这个逆子,竟然要当着他的面,亲手将他们一个个地全部杀死! “你杀了我!” 朱元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嘶吼道。 “你把我杀了吧!我求求你,你杀了我!” 他宁愿自己去死,也不想再看到朱家的子孙,自相残杀! “杀了您?” 朱栢直起身子,脸上的笑容消失了,取而代代之的,是一种彻骨的冰冷。 “父皇,您想得太美了。” “儿臣怎么会让您这么轻易地就死了呢?” “您犯下的错,您种下的因,就必须由您亲眼看着,结出最恶毒的果。” “儿臣可不想在史书上,背负一个弑父的千古骂名。” 他的声音,平静而又残忍。 “您就给儿臣,好好地活着,好好地看着。” “看着儿臣,是如何一步步,将您在乎的一切,全都毁掉。” “看着您最疼爱的儿子,您最看重的孙子,是如何在绝望和恐惧中,一个一个地死去。” “这,才是儿臣送给您,最好的礼物。” 说完,他不再看床上那个已经彻底崩溃的老人,转身,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寝宫。 “砰!” 大门被重重地关上。 寝宫之内,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。 只剩下朱元璋那一声声如同野兽哀嚎般的哭声,在空旷的大殿里,久久回荡。 他的心,已经死了。 不,比死更难受。 他被困在了这个由他亲手缔造的帝国牢笼里,被迫要亲眼见证,自己血脉的凋零,和整个家族的毁灭。 这,就是他当初为了皇权,不惜杀死功臣,屠戮兄弟的报应吗? 朱元-璋躺在床上,双眼无神地望着床顶,两行浑浊的眼泪,从他的眼角,无声地滑落。 金陵,东宫。 这里曾经是大明储君的居所,雕梁画栋,富丽堂皇。 但现在,这里却成了一座比西苑更加冰冷的囚笼。 朱允炆穿着一身早已洗得发白的旧儒衫,坐在一间昏暗的书房里,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。 他的眼神里,充满了恐惧和不安。 他已经不记得,自己被关在这里多久了。 自从那个自称是他十二叔的男人,朱栢,带着兵马冲进皇宫,将他从龙椅上拽下来的那天起,他就被囚禁在了这里。 他曾经是大明的皇帝,是天下的主人。 可现在,他只是一个连宫门都出不去的阶下囚。 外面发生了什么,他一概不知。 每天,都有太监按时送来饭菜,但那些太监,一个个都像是哑巴,无论他怎么问,怎么哀求,甚至怎么打骂,他们都一言不发,放下饭菜就走。 这种被隔绝的,未知的恐惧,比任何酷刑都更折磨人。 他不知道朱栢什么时候会来杀他。 也许是明天,也许是今天晚上,也许就是下一刻。 第(2/3)页